我們的足跡: 2011.0226 再訪奇萊北峰 D2

二十一、再訪奇萊北峰

(一)時間：100年2月26日— 2月27日

(二)地點與標高：奇萊北峰（▲3607M ）

(三)行程：D1：台南—奇萊山登山口—成功二號堡、

D2：成功二號堡—往返奇萊北峰—登山口—台南

(四)記錄：

D2：成功二號堡—往返奇萊北峰—登山口—台南

睡得正舒服，卻被媽咪叫起來。同住在二號堡的四位叔叔還在打呼，我們帶著輕裝、躡手躡腳的離開山屋，打著哆嗦、在屋外吃早餐，夜空滿滿的星斗，今天一定是好天氣。約四點半，翔馬叔叔帶領長長的隊伍離開成功山屋，那一長串頭燈慢慢接近，好像移動的路燈喔，隊伍停在我們前面，互相道早安，領隊確認人數後出發前往奇萊北峰。早餐後，我們在五點頂著頭燈沿著乾溪向上爬升。我們只有五個人，很容易掌控前進速度和人員，相對之下，翔馬隊20人，可就靠領隊和壓隊的費心了，擔任嚮導真不容易，要煮飯給大家吃，還要帶隊攻山頭，責任壓力一定很重。

離開乾溪、步入樹林、陡上攀升，愈往上，路面的積雪愈厚，走起來也愈吃力。老媽唱了一曲《踏雪尋梅》的老歌，旋律好聽，但是歌詞卻很像是「菜單」：鯖魚辣椒鍋？花菜的蘋果鴨？拌我廚師青魚？拱豬好絲瓜？好奇怪的歌！穿透樹林，看見合歡山公路移動的車燈、清靜農場的燈火通明，日出微微的曙光照映合歡北峰的反射板，後方的雪山主峰白了頭，想必雪山圈谷的積雪一定豐厚。

經過陡峭的碎石坡，六點半抵達北峰和奇萊山屋的叉路，兩座指標分別顯示往奇萊北峰1.5k、距奇萊稜線山屋1.0k，五年前，我們重裝往稜線山屋，這次，輕裝向北峰推進。主峰的白雪在晨曦的映輝下，更顯得明亮耀眼，老爸帶領我們雙手合十、面向主峰祈禱，祈求山神保佑我們平安、祈求五年前意外失蹤的阿姨安息。

抬頭望見白色的斜坡襯出翔馬隊長長的人龍，向上延伸接近稜線，這片斜邊原來的地形是陡峭的碎石坡面，如今覆蓋厚厚的積雪，指標或繩索固定點都被埋在白雪底下，只露出部分繩子。這片積雪約厚50公分，位於背陽面，暫時還不會溶化，但坡度很陡，幸好有前方翔馬隊踏出的腳點供踩踏，現在爬上坡比較好施力，擔心下坡的時候鐵定腿軟。老媽即興唱出《早安太陽》，聲音高昂，我們勸老媽別唱了，萬一造成雪崩怎麼辦！

愈往上、積雪漸厚，停下來穿戴冰爪。這是我們首次使用冰爪走路，老爸教導步伐和施力的技巧，漸漸的熟練，步伐也穩健了，但是，不小心一隻腳踩空，積雪到達大腿，表示厚度接近一公尺啦。順著整片的白雪斜坡，抬頭看見陽光從稜線的另一面透過來，這景象令人振奮，好像電影的「神蹟」或「顯靈」畫面，我們踏著白雪、朝著顯靈的光束、離開黑暗、走入光明。

當踏上稜線，整個人沐浴在太陽的光輝下，我們興奮的高舉雙手、大聲歡呼：「哇！！太美了！我們好像來到極地世界！」稜線的雪、白得叫人不忍踩踏，一望無際的視野、寬廣得讓人忘掉一切煩惱，這和蹲在合歡山公路兩旁堆雪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，也和上個月在嘉明湖濃霧裡的下雪景觀截然不一樣，我們跳、我們叫、我們鬧，謝謝老天爺送的好天氣！

八點四十分，通過北峰和主峰的稜線指標，距北峰1.2k，翔馬隊將部分裝備留置現場。從這裡，同時望見北峰和主峰的白色山頭，主峰的雪況更厚實，依我們的簡易裝備是無法嘗試的，只能試試看北峰的可能性。翔馬隊長長的人龍正在向北峰緩慢移動，那一片陡峭的岩壁，在白雪底下是黑色的片狀頁岩，夏天時，在陽光的照耀下奇萊北峰黑的發亮，除了奇萊山區多起的山難事故與靈異傳說，有人將該岩石的顏色作為詮釋「黑色奇萊」的註解。而今天，黑色岩壁表面堆積了厚厚的白雪，就像巧克力聖代灑滿厚厚的糖霜，酷斃了！「黑色奇萊」可以改名「白色奇萊」了！

由於強烈的日照，岩壁的積雪漸漸溶化，順著的冰柱滴落下來。當我們接近翔馬隊伍，上方隊員攀爬踩落的雪塊，就像落石般、不停的砸中我們，因此，一面向上攀升、同時要保持距離、閃躲落下的雪塊，趕緊叮嚀媽咪不可以唱歌，否則會加速雪塊崩落的嚴重性。愈往上，地形愈陡峭，雪的厚度和硬度亦增高，要不是翔馬叔叔使用冰斧鑿出腳踏點，只靠我們的冰爪是無法在前進的。五年前的夏天攀登奇萊北峰，當時並沒有架設很多繩索，今天在厚重的雪地上攀登，要不是這些增設的繩索，實在不知道如何攀附。老爸、老媽不厭煩的重複提醒：「一定要抓緊繩子，一步一步移動，絕對不可以鬆懈。」我們知道，一個不小心就會再見了！而且是永遠找不到屍體的。

陽光燦爛的十點四十分，我們站在山頂上開懷的笑，向翔馬叔叔道謝，如果沒有他們在前方開路引導，我們不會這麼順利登頂。除了三角點和原來的扇形指示牌，山頂上又多了一座閃閃發亮的方形金屬標誌，也就是【建國百年台灣九九登峰造極活動】規定的拍照背景，多麼令人興奮的一刻，完成七頂峰攀登計畫。有位阿伯可能認為我們過度high，懷疑的問：「你們不是爬過了嗎？」媽咪回答：「是的，五年前的夏天來的，和現在的景色完全不一樣。」阿伯應該不了解，這是由我們主動向老爸老媽提出參加的攀登【七頂峰活動】，今天克服了雪地的困難，登上第七座山峰達成願望，心情當然超high，家瑋和家齊在山頂跳了一曲《捏泥巴》，滿足的下山了。

陡峭又積雪的地形，下山比上山更容易發生意外，在兩處比較危險的路段，老爸用繩索為進行我們確保，有老爸的上方確保，果然安全許多。沒有確保的路段，可就靠自己運用冰爪和登山杖，多次踩空或滑倒，幸好都沒有危險性。

十二點半回到主峰和北峰的指示牌，經過一個上午的陽光照射，早上所留下的腳印痕跡都溶化消失了。吃行動糧果腹，並且，用力的將這片雪地美景深深印在記憶裡，離開了稜線、很難有機會再欣賞到同樣的景觀，離開了當下、這一切人事時地物都將成為記憶，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裡，老爸老媽不會老、我們不會長大。

依依不捨揮別稜線，繼續下坡，白色的斜坡向下方延伸，好似國外的滑雪聖地，但是，我們知道這裡可不能玩滑雪，滑下去可是萬丈深淵，還是一步一步運用腳跟和冰爪，用力的站穩向下移動吧。

連續的下坡和腳跟用力，使得兩腿發軟。回到北峰和奇萊山屋的叉路指示牌，老爸再度帶領我們雙手合十、面向主峰，感謝山神的庇祐，讓蟑螂家族安全通過考驗、順利完成七頂峰。一隻長鬃山羊站在距離我們五公尺的樹下，抬頭看看我們、低頭繼續吃草，我們轉身安靜的離開。家瑋詢問：「那隻山羊是不是阿姨的化身啊？」老媽答：「或許吧，他已經完全適應這山區地形了，抬頭暗示我們要小心的下山。」

走進樹林，卸下冰爪，沒想到小小的簡易冰爪幫助這麼大。通過成功一號堡，進去仔細看一看，很避風的基地，難怪山屋還完好，只是沒有水源，只能作為緊急使用。下午兩點五十分回到成功二號堡，四位叔叔坐在屋前泡茶，他們上午曾試著往主峰方向前進，因為積雪太厚、只好撤回。

因為老爸要趕回去工作，決定縮減原來三天的計畫，吃過湯麵後趕下山，雖然會摸黑，黑水塘到登山口的路段比較沒有危險性，只好備妥頭燈照辦囉。下午四點扛起重裝向成功堡的叔叔和山屋的志工們道別，四點五十分抵達黑水塘山屋，接近黃昏的氣溫明顯下降、風勢也漸增強，在山屋內稍作休息後，繼續趕路。回望奇萊北峰山頂的白雪，在黃昏的光線映照不停的變換顏色，白色、紅色、紫色、灰色…，背景天空的顏色則由藍色、灰色轉為橙色、再轉為黑色，再會了奇萊北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