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魯閣國家公園的最後一塊拼圖
~蟑螂家族之奇萊東稜~
(一)時間:2014年6月30日~7月6日
(二)人員:蟑螂家族(蟑螂爸爸+阿諾媽咪+小強一號+小強三號)、阿志叔叔、阿錩叔叔,三男三女、共六人
(三)標高:奇萊北峰3607m、盤石山3106m、太魯閣大山3283m、立霧主山3070m、帕托魯山3101m
(四)行程:
D1:6月30日,台南—松雪樓—成功山屋
D2:7月1日,山屋---奇萊北峰---月形池---盤石中峰前營地
D3:7月2日,營地—磐石中峰—盤石山—白石營地—三叉前營地
D4:7月3日,營地—三叉營地—往返太魯閣大山—平安池
D5:7月4日,平安池—大理石營地—立霧主山--帕托魯登山口營地
D6:7月5日,營地—往返帕托魯山—12工寮—9K工寮
D7:7月6日, 9K工寮--江口山登山口—一號索道頭—岳王亭—花蓮
(五)記錄:
D5:7月4日,平安池—大理石營地—立霧主山--帕托魯登山口營地
04:20已經完成打包整裝動作,天漸漸亮起,池畔兩隻蜻蜓完成羽化,等待天明就要展翅飛翔,邁向人生的另一個重要旅程。
我們六個人,一樣分成兩隊形式離開平安池營地,繼續朝「突破障礙」向前行。兩個隊形,先鋒部隊當然是平均年齡比較輕的囉,前進速快,休息次數少,但是休息時間可長的哩,還可睡一覺補眠呢。後頭部隊,就是老貝和老咩嘛,前進速度很慢,每30分鐘就要歇息,但是每次休息的時間不過3分鐘。總結算下來,兩隊平均年齡相差20歲,每四小時相差一小時的腳程距離,當然是我們年輕組的快一小時囉。
08:50年輕組的到達大理石營地,將所有的裝備攤開曬乾,索性躺在舖墊上做日光浴。家成非常喜愛這塊營地的地形,四周岩壁圍繞,有樹木又有平台,據說月光照耀會呈現藍色的岩壁,像似傳說中嫦娥的『廣寒宮』,因而大裡石營地又有「廣寒宮」的別稱。家成攀上岩石頂端,等候老貝老咩。老年組09:30緩緩爬上營地,是不是?兩組相差了一小時腳程。
老貝取出從平安池背來的2公升用水,煮一鍋酸辣麵當作午餐。吃飽了就想睡,但是陽光太烈、大理石反光太強,無法休息,10:50趕緊頂著烈陽上路。半小時後登上立霧主山,視野非常好,還看到對面卡拉寶的私人農莊哩。堅硬的大理石反射光和熱,被曬得快要中暑了,切兩顆火龍果慶祝家成的第九十座百岳,拍了照速速離開。
年輕組11:40離開山頭,通過一段裸岩斷崖,阿志叔叔一個轉身,沉重的裝備順著離心力就要「飛」出去了,說時遲那時快,叔叔運用強壯的臂力,一隻手抓緊岩壁、一隻手將裝備「拉」回來,好像表演特技,有驚無險。
脫離裸岩斷崖,隨即進入奇萊東稜的「標準配備」,箭竹海愈來愈濃密的趨勢,難怪登山界用「極品」來形容東稜的箭竹海,粗大的箭竹濃密到陽光曬不進來,那不就比較涼快嗎?大錯特錯!陽光不進來、空氣也不流通,陷在箭竹海裡面是不見天日、悶熱難熬、汗流浹背、進退困難、轉身不易啊,在箭竹海域「乾泳」是「海裡沒水、身上全是水(汗)」啦!而且,沒有展望,就像在迷宮陣完全失去方向,純粹靠雙腳和呼吸感覺地形的變化。
悶熱難耐、氣喘如牛,又沒有一處可供休息的平坦地點,只能就地停頓喝水歇腳。講到「喝水」,這是阿志叔叔「心裡的痛」,叔叔胸前背了一個容量超級大的水壺,東稜開始的一兩天,阿志叔叔總是喝得很豪爽。從第三天「缺水」的那一刻開始,阿志叔叔只能忍痛的啜飲兩口、「望壺止渴」啊!家瑋每次都向家成討水喝,只因為自己懶得開背包拿水,這樣也好,減少了喝水的次數和慾望。家成當然要嚴緊把關,限制家瑋「只能喝兩口」,「而且,在最後一座山頭要將寶礦力拿出來分享」當作條件。喝水喝到如此「滴滴計較」,可以見得我們是多麼的「哈」水了。
年老的後頭部隊哩,難走的地形地貌當然不在話下,不會因為年紀大就比較優惠。每20分鐘就得停頓喘氣,你一口、我一口的喝水,倒像是度蜜月的啦!15:20叔叔用無線電與老貝通訊:「與營地剩下8公尺,無法到達。」老貝聽得「霧煞煞」,什麼是「無法到達」?事實就是,從GPS判定,與帕托魯登山口直線距離8公尺,但不確定可紮營的地點。身陷箭竹海悶熱又搞不清方向,登山口附近有幾塊腹地很小的平台、但是很曬,我們只好選擇暫時蹲在箭竹海裡面躲太陽。
待陽光漸漸減弱,我們卸下重裝,收集箭竹林底下寶特瓶的雨水。小小的平台堆積垃圾、好臭,寶特瓶的水泛黃有異味,兩位叔叔背負平安池的用水共8公升,是計劃做為今日晚餐、明日早餐、明日行動水使用的。由於我們已經熱得口乾舌燥又缺水,有人提議:「今天晚餐不煮飯,吃麵就好。」立刻有人附議:「就可以將省下的水拿來泡茶和做為行動水。」「對啊,煮飯還要煮湯,喝湯卻不見得解渴,還是喝茶比較實在。」「那麼,用這邊收集的水煮麵,平安池背來的水泡茶和煮行動水。」「嗯,好,就麼辦,等一下向老貝老咩建議。」
經過一連串關於「水」的熱烈討論後,「缺水」的不安心情總算獲得紓解,拿出今天剩下的行動水:「這麼說來,現在可以放心的喝水了嗎?」另一人拿出剩下的半瓶水,看了看:「只剩下300了!」阿錩叔淑一臉得意的掏出一瓶水:「嘿嘿,我還有很多,現在有水就是大爺啦!」家成家瑋立刻轉向叔叔:「大爺,賞點水給我吧!」於是乎,行動水獲得新的補給,「謝謝大爺!」。
家成和家瑋攀上枯木,想看看老貝和老咩的行蹤。一眼望去,突出遠方的帕托魯山頂,以下全是密密麻麻的「箭竹海」,家瑋將那景象比擬為日本故事中富士山下的「樹海」。傳說中富士山下「樹海」是一處充滿靈異事件的「迷宮地帶」,據說裡面住著一個特殊的「族群」,如果沒有當地的嚮導帶路,進入「樹海」一定迷路。除了烈陽下閃動的「樹海」,喔,不是,是「箭竹海」,沒有老貝和老咩的身影。
另一對「度蜜月」的老夫老妻,16:40從箭竹海當中狼狽的「游」出來,老咩一副快要虛脫的模樣。我們提出了剛才討論的決議,老貝同意:「好啊,你們智囊團怎麼決定就怎麼做。」「好耶,那開始過濾寶特瓶的水。」分工合作,過濾水、燒開水煮黑糖、整理營地、搭外帳。
礙於腹地小又分散,老貝決定搭外帳露宿,環顧四周除了高密的箭竹,並沒有樹木可供架設主繩,老貝於是想出運用箭竹做為支撐外帳的因地制宜好方法。卻也因為要用力撥開箭竹、彎曲以固定外帳,可把「蚊蟲大軍」給惹火了,「蚊蟲」大舉進攻,我們的「豬頭」被叮得腫得更大了。
老咩喝了熱湯後早早休息,我們盡情的泡茶聊天唱歌,缺水的困境下還能如此享受,套句阿錩叔叔的名言:「爬山就是要享受!」
D6:7月5日,帕托魯登山口營地—往返帕托魯山—12工寮—9K工寮
半夜強風吹得外帳霹靂啪啦作響,幸好四周箭竹林高密又粗大,我們露宿不受影響。04:30起身,燒熱水沖泡奶茶或咖啡配行動糧, 05:30穿上雨衣輕裝準備攻山頭。稜線的風涼快,箭竹林裡面的露水並不重,真的感謝老天爺送的好天氣,否則,在雨中鑽行這種「極品箭竹海」,就不知道會多痛苦了。
阿錩叔叔開著音樂陪伴我們攻頂,可說是超級的享受,也紓解了「乾泳」極品箭竹海的苦悶。今天的歌曲比較偏重老咩那年代的校園名歌,叔叔和老貝一致認同這些歌詞比較有意境,不像現代流行歌、例如周杰倫的歌詞,不知所云,老貝甚至批評現代年輕人的價值觀念和行為不可取。這可激怒了家瑋,氣到不願和老貝說話、不願走在老貝後面。老貝不識相,一面走一面考驗家成辨識各類的毬果;老咩看不下去了,舉起了登山杖當麥克風,跟著音樂大聲唱:「到如今,年復一年…」我們一起大聲附和:「我不能停止懷念,懷念你,懷念從前…」老貝只好無趣的停止嚴肅的話題。
昨天,從立霧主山之後的「極品箭竹海」地面,陸續出現廢棄的鋼索,那是早期伐木留下的設施物,箭竹海裡面會散佈如此多的倒木,也是伐木的殘骸。今天「游」出箭竹海,站上比較空曠的稜線和山頭,則可以清楚看到幾株被遺留下來做為流籠頭(索道頭)或展望點的大檜木,以及曾經火燒山的白木林痕跡。老貝敘述,東部的山勢較陡,靠索道直接運送下山,速度快,因此當年東部伐木的數量遠超過西部的三大林場。我們走一趟奇萊東稜,也算是見識了台灣的伐木歷史。
不知不覺登上了東稜的最後一顆百岳,站在帕托魯山頂,清楚望見下方的花東縱谷平原與太平洋,兩艘船艦拖著白花花的尾巴向前行駛,真是極品的景觀啊!阿志叔叔請我們幫他拍照,叔叔一身黑衣、帶著墨鏡,脫下帽子、露出小平頭,用手機宣告 :「我就要回去了!」、孔武有力的擺POSS,嚇,頗有「老大」出來放風的架式哩。
阿錩叔叔電話與為真阿姨聯繫,請她幫忙準備明日在花蓮共進晚餐。老貝聯繫阿昭叔叔,明天中午到岳王亭接我們;請張德武阿伯轉達給留守的吳伯,告知我們平安順利。家瑋奉上背了六天的寶礦力敬山神,再予大家分享興奮的時刻。帕托魯是老咩的第99座百岳,阿志叔叔好奇的問:「欠哪一座啊?」老咩苦笑:「老貝聽了會氣炸的那一座!」二十多年前,老貝和老咩的第一次高山縱走就是「南三段」,紮營在距離東郡山頂五分鐘腳程的營地,就是欠這一座東郡山啦,很欠揍吧。
飽覽花東縱谷和太平洋的景色,先鋒部隊帶頭下山,回到營地風勢增大,趕緊收拾外帳、整理裝備,吃行動糧補充體能。老貝老媽回到營地後,相約兩小時後12K工寮見,阿錩叔叔說:「兩小時嗎?我們『墮落』的走80分鐘到。」家瑋認同:「叔叔帶隊一定可以。」阿錩叔叔詮釋國家公園的步程圖資料是「逗逗走」(台語「慢慢走」)的行程,以叔叔的腳程,每小時約可縮短15分鐘,多出很長的休息和泡茶時間,所以稱自己為「墮落的走」。
離開帕托魯登山口,則是一路下切的地形,極品箭竹海的密度愈來愈稀疏,取而代之檜木林的香味,沉浸在檜木芬多精的森林浴場,若不趕路、坡度變化不要如此劇烈、不要那麼多倒木亂石,就可稱之為「極品森林浴場」了。除了許多「逃過一劫」的高大檜木樹形優美,被砍筏留下的樹頭千姿百態,連橫倒在地面的檜木樹身都風情萬種,老咩讚嘆森林美景,恨不得停留將它入畫。
同樣的景致,在每個人不同的心境下,就產生不一樣的感受。老咩以欣賞的角度喜歡東倒西歪的樹木,短小的身軀鑽過倒木輕鬆自如;背負沉重裝備的老貝則視倒木為最佳的休息點,每跨過倒木都要停頓休息;叔叔們卻視倒木為眼中釘,壯碩的身軀當然鑽不過倒木底下,背重裝跨越倒木既耗力又費時。
11:50先鋒部隊下切到林道,小小休息、四處看看,12K工寮地基傾斜,屋頂破洞因而採光好,但是髒亂不勘。叔叔提議到水源地泡茶,兩分鐘後遇到一小溪澗,阿錩叔叔建議沿水管再向前,前面一定還有水源。再五分鐘,遇崩塌地,叔叔輕裝往前探路,回報前方200公尺水源充足,於是先鋒部隊大步邁進到大溪澗,在林道卸下裝備大大的休息,將六天沒清洗的臉徹底沖水,看見水竟然高興到忘記卸下眼鏡就洗臉。哇!溪水冰涼甘甜,喝夠了再把水壺添滿。最「懂得享受」的阿錩叔叔將水袋盛滿水,說要喝飽、喝光才能走,於是,各自掏出點心出來配黑糖水,這是「墮落」的行程一定要的啦。
12:50老貝老咩「逗逗仔」走到12K,我們用無線電告知在水源地泡茶等候,但是,又過了半小時,這對老年組怎麼還沒出現呢?原來,他們在第一個小水源沒看到人,以為我們反方向走錯路,老貝又折返回頭找我們,真沒默契!第二鍋黑糖水都煮好了才到達,我們都吃飽喝足了。
離開水源地,老貝根據資料推估75分到達9K工寮,阿錩叔叔又「鐵口直斷」:「我收東西、你們先走,『墮落』走40分就可以到了。」林道沒有危險性,家成帶頭先行,小休息時雨越下越大,家成走第一個怕芒草浸濕只好穿全副武裝,家瑋嫌太熱只穿雨衣,阿志叔叔認為霧雨、撐把雨傘就可啦,叔叔果然英明,果真越走越熱,忍耐到山屋再脫吧。
真準,40分鐘後看見前方有房子,這就是「傳說中」的9K工寮嗎?第一間地板很多垃圾、滿陰暗的,狹長的工寮分隔很多小房間,房間通鋪地板大多傾斜或破洞。阿志叔叔檢視水塔都無水,只有屋簷下的數個水桶有積水,真糟糕,林道一路上也沒有溪澗。將裝備集中在中間的「客廳」,帶上頭燈去四處探險。
這工寮的格局和北二段的類似,有補強過的痕跡,屋頂不會漏水,但相對很封閉,採光差、陰暗潮濕,蚊蟲也多。老貝和老咩五十分鐘後抵達,將所有的公糧集中清算,由於下午在水源地喝茶吃得很飽,建議今晚省時省力省水煮麵,並吃光所有生鮮食物。不知怎的,這次大家都很省,白米麵條和瓦斯都還只消耗二分之一。
吃飽後大家圍坐客廳泡茶聊天聽音樂,外頭下起大雨,這趟行程感謝老天爺送的好運氣,除了磐石西峰的大雨和冰雹,全程都是好天氣。據說東稜的最後一天是很大的考驗,聊天到21:00,就寢等候接受明天的挑戰。
D7:7月6日, 9K工寮--江口山登山口—一號索道頭—岳王亭—花蓮
03:00老貝起床煮稀飯,我們賴到03:30起身收裝備。早餐後04:30阿錩叔叔帶隊先出發,06:00到達江口山登山口休息,四處都濕濕的、沒乾燥地方可供坐下,家成藉力靠著林道路檔,誰知一坐便斷裂。家瑋利用空檔秀了一段畢業聯歡跳的熱舞娛樂大家,半小時候老貝老咩隨後到達。
相約在索道頭集結,07:10先鋒部隊扛上裝備一路爬坡,原始森林的景觀氣氛很神秘,地面厚厚的落葉好有彈性,卻也很滑。汗流浹背連續上坡到稜線後,開始一路陡下,厚厚的落葉更滑了,坡度陡峭,害得我們一直跌倒。家瑋滑得翻了幾滾、面朝下趴在厚厚的落葉上,自我安慰的說:「沒事,只是姿勢有點醜,我四肢大開趴在地上正在跟地面做最親密的接觸。」阿錩叔叔見大家都累了,連續陡下到腿都軟了,建議在前方大石洞空地休息,一旁還有木板組成的長板凳,家瑋趴著睡著了,連螞蝗上身攻擊都沒感覺。
陡下的路難走,太陽很大很曬,沿路又完全沒水源,愈往下芒草的密度愈高也愈峰利,在山上我們的臉就已經被蚊蟲叮得腫脹變「豬頭」,這下子加上芒草割傷毀容,又痛又癢、又渴又累,還有無止盡的困難下坡,我們在芒草叢鑽得心情鬱卒、一肚子的火氣,礙於叔叔是外人,家成家瑋忍氣吞聲、不敢發脾氣。走在很後面的老夫老妻,同樣是走得火氣很大,因為是自己親近的人,因而毫不保留的發洩情緒,甚至翻臉。事後回想,面對不親近不熟悉的人反而會保留情面、客氣相待,在親人面前卻是惡言相向、沒有好臉色,這就是親人之間最大的包容和永遠的深愛,體諒並忍受對方的情緒宣洩,我們應該更加珍惜難得的親情和緣分。
09:30終於結束高繞地形,接回林道了。3.8K廢棄流籠頭附近岩石遍地,卻只有小塊樹蔭,酷曬悶熱又缺水,阿錩叔叔建議續往一號流籠頭。坡度仍然繼續陡降,幾乎是貼著岩壁斷崖鑽芒草叢,天底下怎麼有這樣難走的路啊,心裡面將所有的髒話翻出來罵了好幾遍。
途經一處崩坍地,石頭下壓著一張字條,阿志叔叔在乾溪溝掀開水管接頭,並沒有水,嘗試清理水管和接頭,喬了幾次才有水慢流出,耶!水來了!確定有水源就放心將水壺的水喝光再添加,阿錩叔叔盛滿水袋,準備去索道頭泡茶,並發現水裡面雜質很多,叔叔建議不要生飲。
15分鐘經過一處帆布工寮,環境髒亂,水桶有積水,決議續向前移動。二十分鐘後,12:00到達一號流籠頭,腹地大、樹蔭廣、涼風徐徐,從索道頭向下遠眺看見中橫公路、立霧溪谷、合流露營區的帳篷和車子,哇,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。
「墮落隊」拿手的泡茶、吃點心、補眠、聽音樂,一樣不能少。一個小時後,老貝托著一臉臭臭的老咩到達,我們了解那種想「翻臉」的感覺。
感謝那溪澗小小的水和流籠頭美好的涼風,慰藉這一段難走的惡劣心情。吃飽喝足了,13:10接受最後一段下坡路的挑戰囉。公路就在下方,感覺很近的說,竟然實際走兩小時,坡度仍然沒有減緩的趨向,雙腳膝蓋和腳踝快要支撐不住了,愈往公路氣候越熱,衣褲全被汗水浸濕,聞得到自己身上汗臭味。逐漸聽到水聲、車聲,走過小小矮矮的吊橋,又回到文明世界,好多的遊客等候過吊橋。
14:40到達岳王亭,電話聯絡阿昭叔叔。暑假期間太魯閣的遊客特別多,在岳王亭就聽見日本、韓國、大陸等不同地區的觀光客的語言,一位叔叔看著我們的打扮和裝備,詢問:「你們從奇萊東稜下來?」再轉向另一群遊客解說:「在台灣,有另外一種登山的旅遊活動,就像他們背負重裝備…」陸續一些大陸客靠攏過來聽講解。這位叔叔應該也曾經是登山愛好者,才能如此清楚的表達台灣登山的活動特徵和奇萊東稜的縱走天數,這位導遊叔叔向我們解釋:「這一家人來自澳洲,回來台灣玩。」一個小男生靠近,導遊叔叔詢問小男孩:「要不要試背看看這位姊姊的背包?」小男孩點點頭,家瑋遞過背包:「來,試試看,我的是最輕的背包。」男孩的母親為他拍照留念。
因為岳王亭沒停車位,阿昭叔叔在合流露營區等候。卸下七天的背包後先喝一罐冰涼的飲料,再去露營區將自己簡單清洗一番。到處都是遊客,蟑螂家族還沒像這樣單純的露營活動,每次出門總是要加上體能操練的,露營只是睡個覺、恢復體能而已。
家成和家瑋帶著冷飲走回岳王亭等老貝老咩,一小時後一大一小的身影從吊橋和人群中鑽出來,老咩一跛一跛走的很吃力。準備合照作一個完美的結束,家瑋不耐煩的催促:「趕快拍完,趕快離開這裡,我們這麼髒又臭,很丟臉。」老咩傷心得落下淚:「我一點也不覺得丟臉,雖然我沒有觀光客身上的光鮮亮麗,但是我靠自己的雙腳、花了七天走過來,我一點也不丟臉。」每個人在意的焦點或喜好不同,我們應該互相尊重。
從合流露營區,抬頭望見稜線上的「一號流籠頭」,解說牌的文字稱之為「土場索道頭」。當年退輔會森林開發處(今已更名「退輔會森林保育處」)曾在立霧溪南岸的研海林道伐木,木材以索道從土場輸送至合流木材集散場,然後再沿中橫公路外送。伐木停止後,太魯閣國家公園將木材集散場規劃成合流露營區。
大口大口的啃食阿昭叔叔準備的小玉西瓜,喝上幾瓶冷飲,完成「奇萊東稜」的「極品」縱走,表示完成了「太魯閣國家公園」境內的百岳山頭,感謝兩位叔叔一路上的照顧與指導。從合歡山開車到岳王亭,只需兩小時,我們卻花了七天用腳翻山越嶺,這趟的相片拍得不多,因為大部分的時間在地形複雜的樹林內克服障礙、或是在極品箭竹海裡面「乾泳」、或是與鋒利的芒草叢當中戰鬥,根本無法攝影。無論相片多或寡,感謝老天爺保佑我們順利平安完成,準備驅車前往為真阿姨的家,好好的洗澡、晚餐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