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6/山陰駐在所遺址—瓦拉米山屋—南安遊客中心—台南
最後一天的行程,步行距離約20公里、落差約1400公尺,因此,約定五點半起床,五天來陡上陡下的行程,讓我們的腳底和腳指頭摩擦的非常痛,叔公拿出日本進口的醫療膠水,替我們塗抹患部,減少直接摩擦的刺激。雖然省掉了收帳篷的程序,仍然打混到七點半才依依不捨離開營地,隨即到達山陰吊橋(六號橋),步道呈現下坡,里程碑顯示距離瓦拉米5.4k、抱崖8.8k、步道口19k。
山陰曬不到陽光,翻越支稜、到達多土袞駐在所遺址可就立刻感受到溫度上升。多土袞位處黃麻溪和伊霍霍爾分水嶺,地勢突出,擁有得天獨厚的展望和視野,玉管處將遺址規劃為停機坪。仁伯的手機未開機,因此妏姨傳簡訊告知目前的位置,我們都期待仁伯會走到佳心碰面,妏姨設計問卷:「你希望阿伯帶甚麼到佳心等我們?1.汽水、2.便當、3.泡麵、4.肉粽」,這還用問?當然「以上皆是」囉!
八點十五分離開多土袞停機坪,指標顯示距離瓦拉米4.7k、抱崖9.5k,步道的狀況明顯優於昨天的路段,平緩下坡以及好心情,叔公帶頭向前衝的速度加快了。在一處台灣杉森林下方,有一座野尻光一等戰死之地紀念碑,係紀念1919年10月10日八通關越嶺道施工期間,第一期工程作業隊在此遭到襲擊的死傷事件,也是越嶺道開鑿期間第一起布農族人反抗的事件。
沿途的台灣杉森林優美,步道兩旁的蕨類茂密多樣,「瓦拉米」就是日語「蕨」的讀音。九點五十分到達夢寐的瓦拉米山屋,山屋旁的桃花開得嬌豔,這麼優美的環境,當然要給它墮落下去囉,翻出炊具、泡茶吃午餐,昨晚製作的果凍是餐後的點心。
瓦拉米駐在所原名「蕨駐在所」,是東段越嶺道上一處重要的驛站,當時除了駐在所辦公室,還有官舍、招待所、酒保(警察及眷屬的專用雜貨店)等建築物。午餐接近尾聲,一對黃喉貂不怕人,在我們面前追逐、演起鴛鴦戲,家瑋還給他配台詞:「哥哥,來追我!」,叔公也一唱一搭:「妹妹,來追我!」,真是小說看太多了。
離開山屋時,接到仁伯請其他山友轉達的無線電訊息。十三點十五分到達「喀西帕南紀念碑」,高程約970m。該紀念碑的位置並非「喀西帕南事件」的發生地點,卻是當時日本警察的精神象徵。那是越嶺道開鑿之前的事:日本人為「理番」,在拉庫拉庫溪流域設置喀西帕南等駐在所,1914年對於布農族的治理政策轉趨強硬,特別是沒收布農族人賴以維生的槍枝,引發布農族人的憤怒。1915年5月12日利用下午日本警察用餐時間,近百民布農族壯丁同時襲擊駐在所,一舉殲滅十名警察,所有的屋舍在大火中燒成灰燼,槍械、彈藥等遭劫掠一空,該喀西帕南駐在所位於紀念碑上方約300公尺的山腹。
由於「喀西帕南事件」成功的激勵,一周之內連續爆發布農族人襲擊駐在所、屠殺警察的抗日事件,拉庫拉庫溪流域的駐在所名存實亡。台灣總督府當局決定修築警備道路,1919年6月10日在大批武裝警察警戒下,工程隊正式著手修築八通關越嶺道東段,1921年1月22日宣告全線竣工。越嶺道並沒有通過「喀西帕南駐在所」原址,1931年6月在黃麻駐在所附近的路旁設立「喀西帕南紀念碑」。
叔公認為我們雖不是日本人,屬地的祖先都應該被尊重。這一趟新康橫斷,經過了台灣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山難事件的地點,以及越嶺道開闢前後種族衝突的事件地點,雖然六天只有增加一座百岳紀錄,卻認識了許多歷史事件和關聯,有的是社會課本裡不曾提及的,有的在課本裡雖有談到,親自走過一趟才真正了解它們的關聯性。
是受到該歷史悲傷事件的影響嗎?天空頓時暗了下來,颳起冷冷的風,看來要下雨了。這趟旅行叔公「挫尿一」和老貝「放屁倉」同行,五天來的好天氣可別在最後一天「破功」啊!快快動身繼續前進,十三點四十分到達黃麻駐在所遺址,叔公的臀部被螞蝗侵襲,請老貝幫忙檢查患部。仁伯的聲音從無線電傳來,老貝回報再三小時才能走到登山口。妏姨也收到簡訊回覆:「加油!我不走到佳心了,在登山口等候,養精蓄銳準備開夜車。」真傷心,我們的汽水、泡麵都沒了。
果然飄雨了,步道沿途都有樹林遮蔽,我們也不想穿悶熱的雨衣。十五點到達佳心駐在所遺址,駐在所的腹地平坦寬廣,地形十分險要,當時還有番童教育所、番產交易所、療養所等設施。玉管處將駐在所遺址改建為休憩區,這裡以東是一般遊客自由進出的健行步道,有遊客在觀景台露營,佳心休憩區以西,屬於管制區域,必須經申請才能進入。
我們將重裝放在步道旁,登上階梯一探休憩區的設施,幾位遊客看我們穿雨鞋、全身髒兮兮的裝扮,問:「你們是來打掃的嗎?我們這就離開。」啊?我們才高中,看起來像打掃的阿桑嗎?怎麼這麼沒禮貌的問話?2009年縱走能高安東軍,在奧萬大遊樂區下山時被遊客說我們是「外勞」,現在被遊客說我們是「打掃的」,悲哀啊!
離開佳心,雨漸漸停了,遊客也多了,竟然有人問:「裡面有提供棉被嗎?我們想走到瓦拉米過夜。」我們勸他在附近散散步就好。類似這種不瞭解狀況的一般遊客在向陽也常出現,當今網路或資訊傳播如此發達,出來玩之前應該先做好功課,以免發生山難意外。
通過山風駐在所遺址,十七點抵達登山口,仁伯煮了熱騰騰的泡麵迎接我們,還有大罐的汽水,太好了。旁邊一位司機叔叔著急的問:「是否遇到台中來的兩男兩女縱走新康的隊伍?和你們一樣初一早上七八點自向陽上山,預計今天下山的。」既然是大年初一早上上山,應該走在我們前面,我們是初一下午四點才入山的啊。咦,如果他們攻布拉克桑山,就可能走在我們後面了,或許和「哇哈哈隊」同時間紮營在布新營地、我們看的四頂帳篷之一。老貝建議叔叔打電話與向陽派出所詢問,是否原路折返下山,或者,再等候一下,「哇哈哈隊」今天從抱崖走出來,應該快下山了。
叔叔羨慕我們:「你們真好,下山就有朋友煮麵等你們,不像我,現在『頭摸在燒』,還不知道他們在哪裡。」仁伯接著說:「如果我不煮麵等他們,回去之後就換我『頭摸在燒』。」這席話說的真傳神,當我們收到簡訊時,還討論出來後要如何「整」仁伯哩。仁伯敘述,在向陽的那幾天,他走到關山嶺山附近散步,遇到去年同樣在嘉明湖避難山屋撤退的中搜兩位朋友、Sam一家四口,真是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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